爱枣报

本文关键词: 于坚, 北岛, 洛夫, 舒婷, 顾城

枣读每周三期与您相约，向您推荐最值得收藏的书、诗歌、CD、影碟。

[读书] 枣读牛诗选（５）技术（文/胡卯）

今天来看看新诗的“技术”。所谓技术，就是构成一首诗的方式，或说一首诗的写作过程。正如不同的厨师手艺有好有坏，同样的材料，给不同的诗人操作，最后出来的作品也是有好有坏。充沛的感情也许是一首诗的必要条件，但并不是充分条件，好比再好的食材，不会烹饪，最后也是难以入口。也就是说，有了感情，并不能就天然地形成一首诗，更不能构成一首好诗。诗，是语言的艺术，情感有时候并不是决定因素。

技术，有时候是一种想象能力，有时候是一种语言组织能力，更重要的是一种“思维能力”。这里所谓的“思维能力”，和“想象能力”并不是同一回事。想象能力，是可以毫无拘束地幻想和空想，而“思维能力”，则是指一种有逻辑的想象。

今天要谈论的诗歌技术就是“意象组接”，这个基本上相当于电影中的“蒙太奇”手段。对于表达形象的诗，意象是其基本元素，有的诗通篇只有一个意象，有的诗会出现很多意象。而怎么选择这些意象，怎么排列组合这些意象，用什么样的线索把这些意象串联起来，这就是“技术”。

北岛《古寺》

消失的钟声
结成蛛网，在裂缝的柱子里
扩散成一圈圈年轮
没有记忆，石头
空濛的山谷里传播回声的
石头，没有记忆
当小路绕开这里的时候
龙和怪鸟也飞走了
从房檐上带走喑哑的铃铛
荒草一年一度
生长，那么漠然
不在乎它们屈从的主人
是僧侣的布鞋，还是风
石碑残缺，上面的文字已经磨损
仿佛只有在一场大火之中
才能辨认，也许
会随着一道生者的目光
乌龟在泥土中复活
驮着沉重的秘密，爬出门槛

钟声－蛛网－裂缝－年轮－记忆－回声，这些意象怎么就组接到了一起？而且如此自然和舒服，毫不生硬。就像漂亮的电影镜头，突兀、新奇而又内涵充盈。

现在的人恐怕要把北岛的诗忘记了，其实，绕了一圈看回去，北岛绝非浪得虚名，无论在思想和技术上，北岛的诗都仍然是高峰。

伊沙对这首诗的评论已经说明一切：从技术上讲，《古寺》堪称北岛式蒙太奇意象组接的“百科全书”。《古寺》是一首“史诗”——现代汉语的“史诗”，只有19行，十年“文革”或比“文革”更大的历史空间都全在里边了。而比北岛晚生的某类中国诗人，竟是靠古希腊人和古印度人的老旧说法来理解“史诗”的，野心勃勃的诗人犯了常识性错误。

于坚《想象中的锄地者》

锋利的锄头
犹如春天
被大地的边沿磨过的光芒
这个象征是错误的
什么是春天的光芒
请指出来
是河流的肤色
还是树皮上的露水
或者是一匹母马平行于河岸的脊背？
是羊群毛尖上的亮色
或者是磨坊
被风吹开时暴露的干草？
是苹果树某一位置的叶子
或者
来自天空
乌鸦旋转时的角度
惟一的来自金属的光芒
被这个农民的手高举

四十岁的农民
他的锄头二十五年前购自供销社
在秋天麦子丰收的地点
把残余的麦根挖掉
种土豆和南瓜
劳动使他高于地面
但工具比他更高
高举着锄头
犹如高举着
劳动的旗帜
又是象征的陷阱
谁能接着对一把锄头
使用
飘扬

奇怪的是，于坚的这首《想象中的锄地者》在网络上居然查不到原文，评论也很少。也许是因为其中的“技术”太突出了，影响了这首诗要表达的内容，不像于坚其他的作品？

其实有时候可以不妨把诗歌也看做有“气宗”和“剑宗”之分，这首诗就是“剑宗”一路的，当然，无论气宗还是剑宗，最基础的基本功都不能少，没有基本功，那就成了花架子，谈不上高手。我说这首诗是“剑宗”，那就是说，它也像“独孤九剑”一样厉害。密集跳动的意象，从想象不到的角度刺出，就像风清扬的剑招，令读者猝不及防。阅读惯性被打破，是一种新奇舒适的体验。想学习写作的人，大可以把这首诗抄写上几遍。

 舒婷《往事二三》

一只打翻的酒盅
石路在月光下浮动
青草压倒的地方
遗落一枝映山红

桉树林旋转起来
繁星拼成了万花筒
生锈的铁锚上
眼睛倒映出晕眩的天空

以竖起的书本挡住烛光
手指轻轻衔在口中
在脆薄的寂静里
做半明半昧的梦

伊沙评论：舒婷创作的高度不是在《致像树》《祖国呵，我亲爱的祖国》这些名满天下的诗篇中，《神女峰》《往事二三》等才是她的实力体现，所以，流行对一位诗人来说真是身外的事情。

《往事二三》表达的首先是诗人心理的画面，从这个角度来说，也可以说是“意识流”，但并没有如同后来的学习者那样，流到控制不住的地步。这些个人化的意象组接起来，表达了一个时代的“公共形象”。

关于这首诗的细读

顾城《弧线》

鸟儿在疾风中
迅速转向

少年去捡拾
一枚分币

葡萄藤因幻想
而延伸的触丝

海浪因退缩
而耸起的背脊

顾城的大部分诗，拼的就是“技术”，以至后期有人评价说“越写越单薄”。而这首《弧线》由于诗人天才的“思维能力”，至今读来也清新怡人。解读

洛夫《金龙禅寺》

晚钟
是游客下山的小路
羊齿植物
沿着白色的石阶
一路嚼了下去

如果此处降雪
而只见
一只惊起的灰蝉
把山中的灯火
一盏盏地
点燃

也许是没有受到过“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束缚，台湾诗人在“技术”上显得更加自觉，表达起来，身形也就更加轻盈灵动。严格说来，《金龙禅寺》的下阙，更接近于“意象诗”，有点庞德的名诗《在地铁站》的味道，但全诗还是有“蒙太奇”的效果，并没有停留在某一个固定的意象上。

[枣读新闻]　欧阳应霁：朴拙作为一种方法

• 门票：RMB100元       5人以上团购：RMB80元
  厦门售票地点：32/HOW 华新路32号 　　　电话：0592-2916511 
  福州售票地点：福州省体育中心西区四楼前线共和    电话:87575616分机811 黄小米
• 演讲时间：8月23日 7:30-9:30
  演讲地点：厦门南乐团（中山公园西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