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枣报

手工历史：一个异星生命学家的日记

文/高小茶

导言：对生活在时下中国排名靠前的大城市的年轻人来说，最常听到的关于房子的问题似乎不是”你想不想买房”，而是”你什么时候买房”或”你看上了哪里的房”。”买房”这回事，真的就那么”不言而喻”吗？如果房子这玩意儿是你这辈子准备购买的最昂贵的单件东西，在下手以前好好想想，应该不是坏事。

正方意见：买房，是一件现在不得不做的事情

反方意见：农村籍大学生进城买房 全家农村返贫

非正非反的意见：80后该不该啃老买房 高房价下年轻人怎样面对

似乎别有用心的意见：中国GDP增长8.7% 西方称经济复苏把买房者剩在后面

郎咸平：99%白领要破产，买房没有用

今天是2210年1月23日（地球时间），我来到芳兹豪贵星（简称贵星）二周年的纪念日。最初的文化震撼早已过去，现在的我至少从生活方式上看和当地原住民–他们称自己为”芳努”–已经没什么不同。这种习惯甚至渗透到了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和当地人一样，每天早上起床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芳紫”的行情。

即使如此，我依然必须承认，芳努人的芳紫文化和我刚开始知道它时一样神秘。芳紫是一种纹身，这种纹身古已有之，但是近一两代人以来，它逐渐占据了芳努人–尤其是成年未婚男性–生活的重心。芳紫对芳努人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个问题已经在我脑海中萦绕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但答案仍然隐藏在迷雾中。

最初我认为芳紫是一种结婚资格证明。因为通常芳努人都会在初次结婚之前想方设法弄到一个芳紫，而夫妻双方只要有一人得到了芳紫，不久就会开始筹备婚礼。有成年孩子的芳努人为了让孩子顺利结婚，也会千方百计为孩子解决芳紫问题，其中最贫穷的芳努老人甚至会割去自己纹有芳紫的那块皮肤，以换取孩子获得芳紫的权利。这种牺牲不仅会损害他们的健康，还表明他们已经无意独立生活，而要依靠子女负责今后的人生。在我眼里这种做法不过是把子女的烦恼从一种换成了另外一种，实在谈不上多高明。

然而，尽管很多芳努人声称没有芳紫的年轻人就没有资格结婚，但我注意到也有一些没有芳紫但又急于结婚的芳努人就这样举行了婚礼。为了弥补没有芳紫的损失，他们通常会在结婚前在身体上画上名叫”祖芳”的人体彩绘。这种彩绘和芳紫几乎一模一样，肉眼无法区别。唯一不同之处是祖芳必须定期重新涂画–通常是每三个月或半年就必须重画一次–而不像芳紫那样据说有70年的存留期限。要得到祖芳也需要付出代价，但相对来说比获得芳紫要付出的代价低多了。

在祖芳夫妻中，大部分人仍然对芳紫怀有渴望，有些守旧的老人也会在背后说些”连芳紫都没有也敢结婚，我可不会让我的孩子做这种事”之类的闲话，不过总体上说，芳努人仍然愿意祝福这样的婚姻，这对新婚夫妇今后也仍然具有获得芳紫的权利。那么，芳紫是结婚的必要条件的推测就不能成立了。

接下来我推测芳紫是生育的资格证明。因为有许多祖芳夫妻在生孩子之前会想方设法弄到芳紫。这是因为，如果年轻夫妇和他们中任何一人的父母不属于同一个”呼扣”，就必须获得自己的芳紫才能得到新的呼扣，他们的新生儿也就才能得到新呼扣，进而被芳努人社会承认。

在地球人眼中，”呼扣”是比芳紫更神秘的东西。芳紫至少还是有形的，而呼扣则是不同酋长的祝福。平时没人在意呼扣，但在入学、结婚和生孩子等人生大事以前，必须持有本地酋长的呼扣才能进行。如果你幸运地在同一个酋长的领地里生活一生，呼扣对你来说几乎毫无用处；但假设你迁居到了另一个酋长的领地里生活，没有呼扣就会在关键时刻带来大麻烦。有的夫妻会在没有本地呼扣的情况下回到两人原呼扣所在地之一结婚，但一旦他们决定生孩子，就必须赶紧找到本地酋长申请呼扣，否则新生儿就是个”嘿呼”（即不受祝福的人），无法进入当地芳努人的各种公共生活。而酋长决定是否授予他们呼扣的重要依据–有些时候是唯一依据–就是他们是否有芳紫。因此，芳紫决定呼扣，呼扣决定婴儿的出生权（后来我才知道芳紫，呼扣和出生权的关系不是这么简单，还涉及其他很多因素，但那是后话了，改日我再慢慢梳理）。

就在我已经基本肯定芳紫是生育的资格证明时，又有新的情况推翻了我的推论。我生活的地区的酋长是个喜欢打破传统的人，他宽宏大量地给他认为是人才的年轻祖芳夫妻提供孩子的本地呼扣，而不像许多保守派酋长那样只看他们有没有芳紫。但是，这些年轻人对芳紫的渴望几乎没有减弱。还有许多中年人甚至老年人–无论有无再婚或生孩子的打算，只要有足够的金钱–也在不断囤积芳紫。

既然提到了囤积，那么就有必要谈到芳紫和商品相似的一面了。据老年芳努人说，在几代人以前，芳紫的控制简单而严格：酋长赐给每对夫妻中的一个人唯一的芳紫。这个芳紫可以在今后的人生中改纹成更高的等级，但是一个人不能同时得到好几个。芳紫的等级由面积决定，种类非常少，只有”伊斯伊汀”、”亮斯伊汀”等几种。不过当时是战争时期，人们的日子也很贫苦，几乎顾不上为”芳紫”烦恼。

随着战争的结束，人们的生活渐渐富裕起来，人口逐渐增加，申请芳紫的人也越来越多。酋长们疲于应付，同意让被称为”芳禅尙”的纹身师自己决定给什么人芳紫，也不限于一人一个；但是纹出”芳紫”必须使用的特殊颜料”图迪”，还是受到酋长的限量控制。这样一来，人们必须付钱或其他等值的东西给芳禅尙才能得到芳紫。芳禅尚为了得到更多金钱，就必须想办法从酋长那里得到更多图迪。在竞争中，有些芳禅尚因为得不到足够图迪而失去了从业资格，而有些芳禅尚则成了最富裕的人。

为了吸引更多人纹上更多芳紫，芳禅尙不断提供新等级的芳紫，从最基本的”筱呼星”到最高级的”海晶别舒”，从工薪族到富豪都可选择自己经济能力可以承受的芳紫。有能力的人不再满足于夫妻两人只有一个芳紫，甚至不再满足于一人一个，有些有钱人的孩子刚出生就得到了父母为他/她买来的芳紫–当然，此时芳紫不会被纹在婴儿的身上，他们只是得到了成年后纹上芳紫的权利。这种权利用一种名叫”芳禅证”的契约来保证，保证某人具有在其需要的时刻由芳禅尚纹上特定等级的芳紫的资格。

由于芳禅证的存在，一个人完全可以拥有多个芳紫但不把它们都纹在身上。他可以把纹上芳紫的资格卖给他人，或者折算成纹上一定次数的祖芳的资格然后把这资格转卖给他人。这样许多没有芳紫的人就可以通过少量的钱暂时拥有等级很高的祖芳。由于肉眼不能分辨祖芳和芳紫的区别，很多人都会以为那就是芳紫，这可极大地满足了人们的虚荣心。

但无论如何买卖，由于有限的图迪只够纹出有限的芳紫，芳紫的价格飞速上涨，芳紫成了有着奢侈品价格的必需品–它的昂贵相当于人类历史上的黄金和钻石，必需程度却远远超过了它们。也许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芳紫本来的意义被模糊了，它成了有钱人投资的最佳选择，中等收入人群毕生奋斗的目标，穷人极力寻找替代品模仿的对象。人人都想得到它，而且简直是必须得到它。

为了保证人们不会被芳紫过高的价钱吓倒，芳禅尙和银行联合推出了”安吉”服务：只要支付占芳紫总价一定比例的定金，芳禅尙就可以先为您纹上三分之一或半个芳紫，只要您每月再支付一定费用，芳禅尚每月都会给您的芳紫添上一笔，连续付30至50年之后您就能得到完整的芳紫了。如果不能按期支付，银行会强行漂洗掉已经纹有芳紫的那块皮肤。

不少年轻人选择了这种方式获得芳紫，尽管有许多人抱怨收入的一半甚至是一大半都付给了芳紫，而且终生都要为早已属于自己–尽管不是全部–的东西买单，但基本上都是一边抱怨一边趋之若鹜。

为了让年轻人早日获得芳紫，最流行的做法就是父母为芳紫出第一笔款，每月的安吉费用由年轻人自己承担。在我看来，安吉就像孙悟空脑袋上的紧箍咒，平时也许没什么感觉，一旦遇到失业、大病就会变成灾难。即使一切正常，一个中等收入的年轻人也必须省吃俭用才能支付安吉费用，他再也别想把钱花在自己的爱好或别的比芳紫更有趣的事情上了。

但是有趣的是，芳努人并未因为收入不够而放弃对芳紫的渴望，而是因为渴望芳紫而拼命挣钱。挣钱，买芳紫；买芳紫，挣钱；这就是我访问225个芳努年轻人时听到最多的话题，到后来我简直无需访谈人开口就能对他要说的话倒背如流。在我最沮丧的时候，真想冒着地球人中心主义的指控大吼一句”你们就不能想点别的吗？看在宇宙熵增的份上，除了芳紫以外什么都行！”

也有几个芳努人与众不同。其中有一位自称兹游朱·义者的人简直让我肃然起敬。他说他不会买芳紫，即使有人送给他买芳紫的第一笔款他也不会付安吉费。”没有必要。”他说，”芳紫跟我的基本需要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看不出来它对我有什么用。”

“你不想结婚生孩子吗？那时候总会需要的。”我问。

“哦，我绝不会娶一个一门心思想着芳紫的女人的。我敢保证我要是跟那样的女人结婚我们中总有一一个会把对方逼疯。”他笑了，接着说道：”至于孩子，我会说服我的酋长给我的孩子呼扣–虽然这玩意儿其实也没什么用处，但是我不想为此惹更多麻烦。”

“没有芳紫，你不担心影响别人对你的看法吗？”

“我有祖芳，反正只要我不说也没人知道它是祖芳。我很奇怪为什么有那么多有祖芳的人还是疯狂地想得到芳紫。全世界人的日子都围着芳紫打转是件可怕的事，我们会以为没有芳紫就不可能快乐，甚至不可能算是一个合格的成年人。如果芳紫是像食物那样廉价又必需的东西，这还说得过去；可你看看现在芳紫的价格。一个父母是普通人，自己也是普通人的年轻人要想得到芳紫，非得把父母一生的积蓄都掏空，把自己至少一半工作期限的收入都预支出去才办得到。如果是个别人出于狂热的爱好这么干还可以理解，但现在是整整一代人都在这样做。”

“可是芳紫已经成为一种公认的价值了。即使你一个人不看重它，其他人也还是认为芳紫很重要。”

“那又怎么样？我可以过得比那些每月付安吉的人更轻松，更快乐。虽然他们可能持有相反的看法，但我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依据可不是有多少人在这样做，而是这样做是否让我觉得自在。我愿意用我自己的生活让大家–至少是那些还在犹豫的人–知道，不买芳紫的人生依然可以很美好。”

“即使和你处境相似的年轻人都认同你，但是有钱人还是很多，他们喜欢把芳紫作为投资。只要你们还在为祖芳付钱他们就还是有利可图。芳紫还是不会降价。”

“真有意思，你也认为我是想通过鼓动更多的人不买芳紫而迫使芳紫降价吗？这是人们最容易对我产生的误解。可我干吗关心我不需要的东西的价格？即使它不降价又怎么样？我会有很多钱和时间可以用在芳紫以外的事情上。我不相信所有人都空虚得只剩下芳紫了，大家只是还没开始想。”

以上是我和兹游朱·义者的访谈的一部分内容。这次访谈是我在这个星球上最愉快的经历（没有之一）。尽管我明白他的访谈对我的研究派不上多大用场，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具有代表性的芳努人。但我仍然必须承认，正是看到了兹游朱·义者这样的芳努人，我才不至于被独自生活在陌生星球上的陌生人中间的异己感击倒。因为这个人敢于在自己的星球上，自己的同胞中间做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这需要更大的勇气。这种可敬的勇气甚至能够使我暂时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尽最大努力不用自己的价值观擅加褒贬，忠实记录芳努人文化–转而真心祝愿他能够得到他的同胞的理解。至少这一点，是他应得的。

Up in the air 之VS House

——You are gonna come HOME.

文/枣子

“这个大叔很有魅力。”

为了这句话，我把放在《阿凡达》上的鼠标键移到了《悬而未决》上，虽然”大叔”这个词很条件反射的让我想起了一个性格怪癖、挑剔、博学、带点卑鄙无耻、却又真诚的身影。但是”魅力”两字让我想瞧瞧，除了豪斯大叔，谁还配得上这两个字。

睿智的眼神，浓密却飘逸着银色的头发，自信上扬的嘴角，绝对精确不多余的动作，外加行走到哪里都是特权和微笑的待遇，这些特质集中于一个男人的身上，已经足以秒杀任何一个不谙世事的女生，如果不小心你听到他在餐桌上谈论着飞行1万公里的理想，会不会也感叹”与你同行，深感荣幸”，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呢？

魅力与否？相较于深受痛苦折磨而又睿智的苦大仇深的豪斯大叔比来，这二字显然过于夸奖了他的内涵。甚至大脑不由自主地幻想着吊儿郎当把玩拐杖却掌握别人生死的大叔用着极富鄙视的强调”我吃过的维克丁比你飞过的里程还要多。”一个只会逃避的老男人，梦想着在飞机上度过余生，有没有见过哪个被归档与魅力的男人被大四毕业生一句：”You are gonna come home.”吓得面无颜色。更为可恶的是，这个长相”喜庆”的老年人被编剧赋予了某种才思敏捷，口若悬河的本领，演讲的场景不下于英语教主在台上大肆宣传”I am not afraid of losing faces，”或是另一位李教主告诉大家”真、善、忍”才是人间大道。

OK，你们面前有一个背包，请你们把《三枪》，《气喘吁吁》，《追影》，《麦田》，《寻找成龙》，《熊猫大侠》，《火星没事》，《窈窕绅士》和更多的负重的东西放进背包里。好。让我们想象，一把火，咻，烧没了，你是不是觉得人生顿时轻松了很多？

或是，你们面前有一个背包，请你们把20年才能到手的房子，怎么养也养不起的车子，22年毕业变失业的孩子，怎么赚也赚不够的票子，怎么装也装不够的孙子和更多的”子”字辈也放到这个背包里，假象有个闪电，咔，灰飞烟灭，你是不是觉得人生顿时也轻松了很多？

瑞恩说，看，你们面前有个背包，请你们把爱人，亲戚，朋友，老板，同事一切的人际关系装进去，我们要轻装上阵。老把戏，把这个背包变没了吧，人生轻松了很多吧。

西毒欧阳锋曾经说过：”这四十多年来，总有些事你是不愿再提，或是有些人你不想再见。”而对于瑞恩来说，我们似乎从片头几分钟便可看透他一路是怎么走来的，于是把电影总结成：一个生活简单重复的，没有任何复杂的人际关系，拥有儿童式的理想的忙碌的业务男的故事，出彩之处是因为有一个刚出社会的小菜鸟和一段莫名奇妙爱情的加入。似乎也不为过。

与此同时，为”身残志坚”，在温水浸泡浴缸里靠着药物舒缓着疼痛，第二天又生龙活虎地嘲笑着身边所有人却又拯救着生命的豪斯大叔致敬！所以，你想看老男人回头是岸，迎接爱情，请选择《In the air》，你想知道人性的懦弱与坚强，请选择《House》。

谈到爱情，让我想到电影里一段感觉多余的场景。据说本剧本由被枪毙过的小说经过导演妙手回春，不过”被毙之本必有被毙之处”，这段两女一男坐在一起探讨未来生活的段子，俨然是导演添加的作料。于是，沉闷的片子更加沉闷了。

虽然对那种有一栋大房子，养一大堆孩子的经典美国梦没啥感觉，但是瑞恩的职业确是电影的一个亮点，与《悲伤电影》代理分手业务的男生有异曲同工之处。工作17年的老职员在电脑屏幕前哭泣的情景是本片唯一触动人心的地方–语言是乏味的，再专业的表演抵不过全身在摄像头前的抽搐。另外那位表现镇定的女职员果然从她家里的那美丽河上的桥上跳了下去。对于雇主，瑞恩只是一个传递信息的人士，而对于那些接受信息的人，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失去。

可是恼火的是，片头展示的一系列失业人士面对失业愤怒、面对未来迷茫的真实表现在片尾变成了一个个励志人士高谈自己”充满希望”的未来。Happy ending虽然是我所期望，作假就不必了。这情景不亚于分手后的人高谈自己将会遇到多么多么好的伴侣，恶心两字送给片尾的处理。

“这个大叔很有魅力”还萦绕在耳边，豪斯医生却在脑子里说：”Everybody lies。”